阿谷

【德哈】亲爱的先生（2）

终于...//烟

（一）

哈利还记得那晚金发先生对他说了很多，比如那个巫师学校叫做霍格沃兹，那有许多像他一样的年轻巫师们，他到时候会去到一个叫对角巷的地方，为自己购置一支魔杖和一件像是先生身上穿着的那样的深色长袍，还有许多关于魔法的书籍…先生说那是真正属于他的世界，而哈利也愿意去相信他说的话。

那晚哈利也问了关于先生的事情。

先生说自己是从霍格沃兹毕业的，而且还来自于一个富有的家庭里，他的父母都很爱他，但他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到底叫什么。他还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无法挽回的事情，他那时候的表情显得很悲伤，哈利慌张地想试着去安慰他，但口张张合合半天，哈利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他打从心底的认为先生是一个温柔的人，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的。

哈利站在小椅子上胡思乱想着，但手里的动作却一下都没有停过，他熟练地煎完了最后一片熏牛肉，将它放在左边的白瓷盘子里，小心翼翼地端给正在看报纸的弗农姨夫。

然后他转过身，手在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走向放着自己早餐的水槽台面那。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没有去正式地坐在餐桌上吃东西了，因为他的达利表哥总是喜欢尽可能的抢走他盘子里好吃的东西。

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五，窗外还有着一层薄薄的雾，他看见猫头鹰从窗户外飞过，扑扇着翅膀，就停在栅栏上，细小的爪子还扒弄着脚底下的白木。

哈利在想这只猫头鹰会是谁的，但当他咽下第一口早餐的时候，他听到从二楼那传来了脚步声，他惊喜地抬起头，就看见了楼梯上站着的德拉科。

哈利一直都觉得只要看到了先生，连空气中就会洋溢着温暖安逸的味道，所以他忍不住地对着德拉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但他又听见从餐桌那传来餐刀滑过瓷盘的尖锐声，他扭过头就看见那个胖乎乎的达利指着他，大喊大叫地说：“那个傻子又在莫名其妙的笑。”

然后达利的父亲——弗农姨父放下了报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的耳边还是达利刺耳的叫嚷与嘲笑声，哈利觉得难受极了，焉焉地扒了扒盘子里的食物，他还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椅子上的金发先生。哈利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无非就是希望先生能为自己出一口气，比如说让他们都统统闭嘴，但对方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照旧坐在老位置上一语不发。

哈利觉得格外委屈，他将吃完后的盘子都洗干净，别扭地向德拉科方向走过去，但就是故意不停下来和德拉科打招呼。

他绕到二楼，趴在窗户上看着那只在半空中盘旋着的猫头鹰。突然，他的衣领被拉了一下，他听见德拉科问自己：“你怎么了？”

但哈利低着头就是不愿意转过去，他声音闷闷地说：“我以为你至少会帮我一下。”

“……”

一阵无语之后，哈利看到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苍白又宽大。然后他的鼻子被捏了一下，很轻。

站在一边的德拉科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要我怎么帮你？让他们都飞起来或者是让他们都变成只会哼哧哼哧的猪吗？”

“我只是…”

“但是你得知道，当我替你出完气后，他们就会认为那都是你做的，而你到时候就必须得承受他们的愤怒，你甚至可能会关在那个狭小肮脏的小碗橱里一个星期不准出来。所以这是就我不帮助你的理由，波特。”

德拉科发现那个瘦小男孩的头埋越来越低，隐约有要哭的迹象，但他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没有哄过小孩子。

可是最后出乎意料的，那个男孩竟然扑过去抱住了他，瘦小温暖的身体紧紧地靠着他，柔软的黑发就蹭在自己的手臂上。德拉科僵硬着身体，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他低头着就看见哈利靠在他身上的黑色脑袋，几搓头发不甘地翘着，随着空气细小的波动飘荡着。他觉得心脏某块地方像是在被融化，他试着放缓呼吸，想着心平气和，但是在哈利那轻轻的还夹杂着呜咽声的“对不起”后，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平复呼吸的紊乱。

德拉科的双手最终还是缓缓的将男孩圈住，就像是做了某种妥协一样。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暖的风又吹了过来，外面是猫头鹰咕咕的叫声，这一切就好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的思绪坠到深底，那里有着被埋藏的最幽深的触动，拥堵在他的胸口，仅仅只是随意地拨动，都能让他溃不成军。

但这种温暖的气氛在哈利伸手摸到德拉科长袍口袋里的东西之后，就全部都被打败了。

那个男孩拿袖子擦了擦玻璃镜片下的眼睛，然后疑惑地指着德拉科口袋鼓起来的地方说：“先生，这是什么？”

“烟。”

“噢男人的爱好吗？”

哈利小声地说着，翠绿的眼睛在哭过后显得亮亮的，然后他看向电视机，指着正在播的画面说：“不过抽烟的人看起来真的很酷。”

但德拉科却指了指沙发上正在抽着烟，穿着超加大版西装的弗农姨父。

“好吧...我想他是个例外。”

哈利说。

德拉科轻哼一声，在他想要走下楼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哈利对他说：“但是先生你抽烟的话一定会很酷。”

“为什么？”

他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看着哈利，然后他看见那个子小小的男孩冲他眨了眨自己那双翠绿的眼睛，表情还特别认真地说了一句：“因为先生你长得很好看啊。”

德拉科没有上答话来。

“先生?”

哈利向他走了过来，抬头望着他，眼睛里荡漾着他的模样。终于德拉科还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嘴角是小小细细的笑纹。

“我怎么一直都没看出你这么会说话呢。”

德拉科低声说着，然后轻轻包住哈利放在右侧的手，小小的还没有他的一半大。他看着哈利，眼神怀念，就像是透过哈利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一样。

哈利发现自己总是听不懂先生说的一些话，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他偏过头看了看楼下吵闹的一家人，声音低低地问:“我会离开这里的对吗?”

“对。”

“那你到时候会陪着我吗?”男孩看着他的的眼里满是期待，他没有回答，却握紧了哈利的手。

（二）

6月23日早晨。

达利又把自己的早餐麦片给摔在了地上，理由是哈利也能跟着自己去动物园。

他现在正在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假哭着，口里还大声叫嚷着:“不..不..妈妈..我不要他跟我去，他会让我的生日毁掉的。”

而亲爱的佩妮姨妈则搂着他，不停的宝贝心肝儿的安慰着，这就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闹剧一般，德拉科皱了皱眉走向了哈利的旁边。

“你就没有其它的朋友能让哈利在他那待一天吗?”佩妮姨妈气急败坏地大喊着，在看到她的丈夫摇头后，她又恼怒地瞪了一眼哈利，然后焦急地自言自语:“怎么费格太太就在这个时候把腿摔断了呢!!她不来接这个小怪物谁能来呢...”

站在一边的哈利走上前，有些期待地说:“你们可以把我留在家里。”

他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在这一整天自由自在的和先生聊天说话，或许先生还能告诉他一句新的咒语。

但佩妮姨妈则是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美好的想法，她声音尖锐地喊着:“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然后等我们回来就看见我们的房子都没了?”

“...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哈利无力地反驳着，他知道发生在自己身边奇怪的事情很多，他甚至找不到理由去为自己解释，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巫师以后。

德思礼夫妇仍然在为这件事情想破了脑筋。

一直没有说话的德拉科弯下腰对哈利说:“你也许可以待在你朋友家里去。”但他却看见哈利摇了摇头，哈利走到一边对着他小声地说:“我没有朋友。”

“抱歉。”

德拉科知道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可能伤到了这个男孩。

哈利埋着头扯了扯对于自己过于宽大的衣服，说:“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嘲笑我的衣服和我的眼镜，尤其是我眼镜上总粘着的胶布...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我的眼镜现在已经修好了，而且这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哈利指着自己的眼镜框，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是开心的样子。但德拉科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德思礼夫妇还在为这件事情争论不休，佩妮姨妈说可以把哈利锁到车里，但弗农姨夫则是坚决反对，因为那是他刚买的新车。突然，还窝在母亲怀里的达利觉得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极佳的主意，他假惺惺地抽搭了几下，然后对着他的母亲说:“你们可以让他在外面待一天啊。”

佩妮姨妈觉得这或许会是个好主意，但她还是望了望弗农姨夫，希望得到他认同的看法。

哈利也觉得这简直是个极佳好主意，他激动地对着他们说:“我可以待在外面，一整天都可以!”

“哼。”

弗农姨夫哼了一声，但他妻子却扯了扯他的衣服说:“我想我们没有别的主意了不是吗?”

所以，最终弗农姨夫还是点了头。

达利觉得一切都好极了，他从母亲的怀里起来，抬着下巴像一只过度发胖的骄傲小公鸡。而哈利也是，他也觉得一切都好极了。在德思礼一家都驱车离去的时候，他抓着德拉科的手，兴奋地跑遍了整个女贞路。昨夜下过雨的地面上都是水，他敏捷地在积水处与稍微干掉的地面上穿梭着，偶尔要摔倒的时候，那个不爱说话的金发先生却总能够准确的抓住他的手。午后的阳光让早晨的薄雾全数褪尽，让温暖布满整个街道，就像哈利现在的心情一样。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德拉科教了他一个简单的魔咒，那是关于变出鲜花的咒语。

哈利看见那根魔杖在德拉科手里发出淡淡光芒，然后地面上就出现了几株五片淡紫色花瓣的小花，哈利蹲下去轻轻碰了碰花瓣，他赞叹地说了一句:“真好看，不过它叫什么名字?”

“桔梗。”

“是送给我的吗?”

哈利眨眨眼，然后他看见德拉科点了点头。

所以他现在开心极了。

（三）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了黄昏。

哈利想着这个时候德思礼夫妇应该已经都回来，不过却没在门口瞧见任何一辆车。他在原地无聊地用脚尖画着圈圈，他想要金发先生也加入自己的无聊游戏之中，但对方只是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走向邮箱那里。

“波特，过来。”

哈利小跑过去，德拉科的手里有一封信，看起来像是羊皮纸做的封面，上面有着一块盾牌纹章，周围是四个动物的图标，而更令他惊奇的是收信地址上写着——女贞路4号楼梯下的碗柜里的哈利波特先生收。

他有些结巴地说：“这是霍格沃兹寄给我的吗？我是不是能去那里了？”

当他看见德拉科点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兴奋地跳了起来。不过他的运气似乎总是很差，德思礼一家的汽车已经开了过来，而那个总是喜欢欺负他的表哥达利现在正兴冲冲地朝他走来，目标不用说都能知道，肯定是他手里的那封信。

“爸！妈！你们看！哈利收到了一封信！！”

达利大声喊着，肥重的身体扑向哈利，将哈利推到了地上，然后抢走了他手里的信。

哈利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起身之后就跑向达利那，想要把那封信抢回来，但不幸的是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已经看到了那封信，而弗农姨夫的脸也在看清那些内容的时候一瞬间变得灰白，他现在正气喘吁吁地嘀咕着什么，旁边的佩妮姨妈则是不停地喊着“噢上帝啊上帝”。

哈利伸着手，想要把信抢回来，但他实在太矮太小了，所以他只能喊着：“把信还给我！！”

哈利现在就像一只失去了水的鱼一样，他觉得那封信会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但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封信被撕掉，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他无助地蹲在地上哭泣，身体蜷缩成一团。

突然，哈利听见佩妮姨妈和达利的尖叫声，他抬起头，在眼泪朦胧中，他看见那封信的碎片在空中旋转然后一片片的拼凑在一起，最后竟然落在了他的手上。

哈利猛地转过头看向德拉科，对方的表情依旧平淡，手里还拿着一根魔杖。哈利握紧了手里信封，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德拉科，然后一头栽进德拉科的怀里，虽然在德思礼一家看来，那可能怪异的很。

他还闻到德拉科身上舒服的香气，先生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但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下来。哈利抽咽着说：“能带我去霍格沃兹吗？求求你了，先生。”

哈利感觉到德拉科的手正安抚地摸着自己的头，他听见德拉科对自己说：“抱紧我。”

然后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他们穿过漆黑的长廊，来到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这里的人都穿着和先生差不多的衣服，也没有一个人为他们的凭空出现感到惊奇。

“这里是对角巷。”

德拉科松开了哈利，向四周打量着。哈利擦了擦眼泪，有些好奇地望着周围。

猛地，哈利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喔噢，哈利！我之前还在到处找你，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不过你什么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个身形庞大的像是巨人一样的男人出现在哈利的后面，顿时周围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朝着他看了过来，目光像是在盯着什么稀奇动物似的，他甚至还看见了当初在公交车上激动地握住他手的男人。

哈利有些害怕地贴近德拉科，于是他鼓起勇气对那个巨人说：“..是有人带我过来的...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噢也是，那些巫师都认得出你。”巨人笑了一下，向哈利伸出手，说：“我是海格，负责来让你进入霍格沃兹的入学，还有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活下来的男孩，没有人不知道你是谁。”

哈利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握住巨人海格的手，虽然他现在很好奇自己为什么被叫做活下来的男孩。

“我想我们应该先去替你取点东西，跟我来吧，哈利。”

海格朝着哈利招了招手，他点点头但没有选择走到对方的旁边，而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周围还是很多人在看着自己，这是在外面的世界前所未有的，虽然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他其实更喜欢在一个小空间里待着，或许旁边还可以跟个先生。

哈利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握住了德拉科的手，他感觉到这样很安心。哈利抬起头，就看见德拉科疑惑的眼神。

“我只是想握住你的手。”

哈利小声地说着，然后他感觉到德拉科的手微微一颤，但走在前面的海格还在催促着他，所以哈利也没有太在意。

在后面的时间里，他们用着这种怪异的方式走遍了很多商铺，哈利得到了一根属于他的魔杖，十一英寸，柔韧，最重要的还是它的杖芯还真的是由凤凰羽毛构成。他还有了一只漂亮的雪鸮，他把它取名叫做海德薇，他还在买巫师长袍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和先生一样有着浅金发的男孩，但那个男孩真的不太讨人喜欢，说话喜欢拖着长腔一直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有些讨厌无趣的话题。

不过他也注意到那位金发先生在看见那个和他有着相同发色的男孩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而且当离开之后，哈利向他询问，但他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哈利再一次的意识到——先生的秘密真的很多。

（四）

哈利在寻找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不过在他听见德拉科说出那个车站位置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不由一僵。

他咽了咽口水，想要向前冲的时候，他却看见一群红发的人赶在了他的前面，冲了进去，而旁边那位女士似乎以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进去似的，还让她其中一个儿子给自己示范。

“他们真友好。”

哈利在进去之后这么说着，但德拉科却只是心情不好的轻哼一声，毕竟他可知道那个红发小鬼以后会怎么仇视自己，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喜欢的起他们一家。

“我想我们可以进去了，先生。”

在一群吵吵闹闹的年轻巫师们上了车之后，哈利朝着德拉科说着。

但是当德拉科刚想点头的时候，他却感觉到整个世界开始翻转起来，所有的人和物都在变得模糊，大脑里是一阵轰鸣，他唯一可以听见的只有哈利正在紧张地喊着他。

德拉科已经可以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了，所以他尽可能的稳住呼吸，他抓着哈利的肩膀，声音颤抖。

“听着哈利，我希望你能够试着握住摩金夫人长袍店里那个金发男孩向你伸出的手，即便...他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德拉科在最后看见的是哈利突然煞白的脸，但黑暗却如海潮一般向他扑拥过来，重重地将他拍到海底，然后在这里消失。

就像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存在过一样。

（五）

还是最初的那个有着橘色灯光的地方，德拉科的手还保持着拉开门的动作，呼吸在慢慢加重，他缓缓推开门，屋子里的景象与自己想象中的没有什么差异。

当踏进这里的时候，德拉科又想起那段梦一般的经历，年幼瘦小的哈利波特占据着他整个神经，他能清清楚楚地想起每一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即便那是多么微小的情节。而那双曾经填满敌视不满与讥嘲的翠绿眼睛在年幼的那个时候却对他绽放着最温暖的信任。

他想如果这是梦的话，那他大概已经疯了。

德拉科走到书桌旁边，看见了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线的灰壳笔记本。

他一页一页的翻开，里面记着的都是一些魔药课上的笔记，他写的很认真，但他要的不是这个。他继续翻着，到了最后他直接提着书反复的往下摇，灰尘与一些小虫子都掉了下来，还夹杂着一张被蹂躏得不能再烂的纸片，上面用着黑色墨水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一笔一划，尖锐用力。

——哈利波特。

*桔梗：不变的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