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谷

【德哈】亲爱的先生(3)

(一)

德拉科合上笔记本，回过神来后发现房间里实在脏到不行，他皱着眉用了几个焕然一新让这里恢复以前到的模样。将还在往屋子里灌冷风的玻璃窗拉上后，德拉科疲惫地躺在了床上，柔软的床垫让他放松了身体，头顶上的天花板还是空荡荡的一片。

房间里除了他平缓的呼吸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疲惫的困意渐渐袭来，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父母。他们在那场战争之后就都搬去了纽约，而他们现在或许已经收到了魔法部送去的关于解除马尔福庄园禁令的信件，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坐在客机上，等待着飞跃上千公里的距离来到伦敦。

当他们回到这里，推开每一扇门，这所庄园的一切都会回到它曾经拥有的状态之中。花园的喷泉会继续喷涌，新的白孔雀会在修剪得整平的草坪踱步，而他也会遵循父母的建议娶到一位金发的纯血女孩，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切都会慢慢步入正轨。不出所料，这就会是他最稳定的一生。

但这总会留下点遗憾。也许是某个无人问津的夜晚，在记忆里翻搅的千纸鹤，在风里飞跃着的金飞贼，又或者是盥洗室里那道神锋无影。

德拉科翻了个身，不再望着那空白的天花板。他的手隔着衣服触碰着胸口，他知道那上面有道结了疤的痕迹，颜色已经淡了很多，但当他想起时，就又会回忆起那惊人的疼痛。

让人难以忍受。

(二)

好像有一股冷风不断地刮在他的身上，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湿冷的寒意，德拉科感觉到有一些坚硬的东西磕着他的脸，让他有些难受，昏昏沉沉地用手扒开，他却发现，那是几个小石子？

大脑在那刻一瞬间清醒，他微微抽搐了下嘴角，因为他发现这根本不是他的房间。

德拉科僵硬地直起身，放眼望去，周围是一片翠绿的草地。天还是黑的，不远处的高大建筑塔尖林立，泛着幽幽的橘色光芒，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无疑都在昭示着——他回到了霍格沃兹。

德拉科擦掉脸沾上的水，顺手给了自己来一个清洁咒，他有些莫名的觉得自己会在附近看见某个谁，但事实上这里静悄悄的，连一只猫头鹰都没有。

最后，他走进城堡里，里面的灯光因为夜晚的原因变得稍显昏暗，眼前是熟悉的移动阶梯与那些正陷入睡眠的画像，空气中飘荡着安逸的气息。在阶梯开始转动方向的时候，他听到东西被推开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格兰芬多的胖女士画像被移开，但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从那里出来。

德拉科的手搭在扶手上，静静地看着那。几乎是不用想的，他都能知道在这个时候出来的格兰芬多会是谁。

而他现在正等着对方褪下自己的隐身衣，他希望看见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能在看见自己时候迸发出像是之前的那般的热情，但他等了很久，哈利却依旧毫无动作。

他这是看不见我了吗？

德拉科放下了搭在扶手上的手，垂着眸想着。这里依旧静得可怕，大理石阶梯再一次进行转动，当他的阶梯与格兰芬多寝室阶梯相接的时候，他听见有点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确定。

“...先生？”

德拉科条件反射地点了头，然后他感觉到有阵风扑了过来，吹起了他额前的金发。

那个男孩掀起了自己的隐身袍，德拉科突然发现，哈利长高了。那个曾经还只到他腰际的个子，现在已经到了他的下巴尖。黑色的头发杂乱但已经修剪的只到耳边，就连那双圆鼓的大眼也变得深邃了很多，好像现在唯一没变的就只有那双蕴含着翠绿的双眼与那个圆框眼镜。

德拉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意识到他遇见的不再是那个只会牵着自己手，还总是依赖着自己的小男孩了。

现在的哈利波特已经长大了。

哈利甚至没有再像还小的时候那样激动地撞进他的怀里，只是站在离他一个阶层的阶梯上，紧紧注视着他。

“你高了不少。”

德拉科有些干巴地说着。

“但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哈利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即便你消失了四年。”

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接话下去。

阶梯又再一次的进行了转动，就在他们即将要回到原来的位置的时候，哈利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拉到格兰芬多的平台上。

“龙渣。”

哈利头也没回的快速地说了一句开门口令，就与德拉科一并钻进那个洞口。

哈利将隐身斗篷随意地放在了公共沙发上，壁炉还有着木炭的余火。哈利拢了拢衣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以大到可以吵醒格兰芬多寝室里年轻巫师们的声音去质问先生这些年到底去哪了。几个深呼吸后，他稳住情绪，只是低声对着德拉科说:“我在列车站台上一直找你，直到他们把我拽上车，我才明白你是真的不见了。”

“你说过会陪我到霍格沃兹的。”哈利的手抵在鼻翼下，声音有些压抑:“但你去哪了？”

德拉科嘴唇动了动，他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向哈利解释，因为有些话他不能讲。所以他最后只是说了个勉强的理由:“我回到了我原来在的地方。我在那待的时间甚至还没有过上一天...不过你看起来已经大了不少。”

哈利闷闷地说着:“我现在已经14岁了，先生。”

“我甚至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软乎乎的椅上，像是发呆似地盯着漆黑的壁炉，但实际上他在思考着该如何换一个话题，好一会他才接着说:“我会回来，但我当时以为你已经看不见我了。”

然后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开头是有用的。

在旁边的哈利抬手将魔杖轻轻一扬，壁炉里的木炭就再次燃烧，它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溅起细小的火星伴随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是看不见你了..只是你当时离我太远了，我不确定那到底是马尔福还是你。”哈利叹了口气，翠绿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模样，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显得是那么凸出，然后他接着说:“毕竟你的金发看起来和马尔福是那么的像。”

“...马尔福？”

“一个讨厌的斯莱特林，他总是不顾一切的跟我还有我的朋友们作对。”突然哈利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偏过头对他说:“还记得摩金长袍店的爱拖着长腔的金发男孩吗？你当初叫我握住他的手...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你不知道他实际上到底有多讨厌，他不仅仅只是喜欢和我唱反调，还骂我的朋友们是泥巴种和黄鼠狼。”

德拉科楞在原地，他感觉口里干涩的要命，胸口堵着一股莫名的郁结，他原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先生，你为什么要我握住他的手...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会向我伸手？”

哈利不解的问着，许久，在壁炉里的木炭再一次“噼啪”的扬起小火星的时候，他才看见先生绷着脸开口说道:“因为你是活下来的男孩，而他是个马尔福。”

说完以后，德拉科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向哈利伸出手时的场景，而他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还真的只是这个。

“好吧。”哈利看上去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但他又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看了德拉科好几眼后，才有些犹豫地说着:“不过你们看起来有些像....”

“.....”

“..噢别在意，先生。因为你和那个坏家伙并不会有相同的血缘不是吗？”哈利像是担心他会误会似的立刻解释，但哈利却发现先生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

“血缘它并不会代表一切。”

哈利眨眨眼，有些不解的望着德拉科，然后他听见对方声音有些压抑的继续说着:“因为真正能影响一个人的只会是他所经历过的一切，或者说是带他经历过这些的那个人。”

哈利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他也发现先生的眼里总是藏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从前如此，现在也是。

“那你有这么一个人吗？”

哈利想了想后，这么询问着，然后他就看见对方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

“他很好。”德拉科停顿了一下，灰色的眼眸一下也没有离过他的身上，慢慢的，哈利又听见德拉科轻声说。

“就好像你一样。”

(三)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心脏的跳动都显得尤为突出。哈利不知道先生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那最后一句话却让哈利突然握紧了手里的魔杖，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所以他的魔杖最后轻点在木质长桌子角上，随着一句德拉科万分熟悉的咒语过后，那长出了几株淡紫色的小花，它们在细微的空气波动下，轻轻颤抖着。

那是桔梗。

德拉科的大脑轰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里包含的意思可能很多余又或者说是异想天开，但理智并没有阻止的了他:“波特，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不出他的所料，哈利诚实地摇了摇头。但他又听见哈利说。

“但是在你第一次把它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很适合你。”

德拉科觉得哈利现在的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当初夸他好看似的，一样的认真一样的令人无法别开视线。

壁炉燃起的火焰让这里渐渐变得温暖，火光倒映在哈利的玻璃镜片上，微微地摇曳着，将那双翠绿的眼睛染上了一层别样的美好。

最后哈利上前一步拥抱住了他，那是一个十分简单的拥抱，却给了他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而哈利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却像是蕴含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

“先生，欢迎回来。”

—TBC—

*龙渣是格兰芬多寝室的口令🚬